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永不止息。

【喻黄】在到处之间找我(二)

 在到处之间找我[简单的师生恋]

(一)

  他心里的话还没说完,内心海浪般翻涌滔天,一寸寸撞击着狭小内核,只觉墙壁灯光晃眼,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礼节性的笑刚准备妥当,喻文州却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肩头将他困在这局促的几步,猛的贴上了他的唇。

  直到喻文州的唇真实的覆盖住他的,黄少天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呼吸间有浅淡的酒味,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或者接受,只匆匆尝到了这唇上的凉意,这个一触即离的吻就结束了,洗手间的入口有人走了进来,叫了声,“文州?”

  喻文州松开了他,狭长的双眼似乎也不再像刚才那一刻一样清明,他略微低头,用手撑了下额角,低声道了句,“抱歉,我喝多了。”

 然后他转身却拒绝了来人的搀扶,独自向外走去,背影裹挟在熨帖的布料中显得瘦削却笔直,岁月似乎对他格外仁慈,再下一个转角,他没有停留,从黄少天的视线中消失。

  同时黄少天认出了那人是喻文州的朋友兼同事,X大医学院教授,王杰希。

  王杰希也认出了他。

  两人视线相撞,古怪的沉默。

  黄少天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看见王杰希眼睛轻轻眯了一刹那,眸子中带着点寻常的惊讶,还有波澜不惊的冷淡。

  这冷淡不是敌意,只是冷淡而已。就像你面对一月的浮冰和二月的河流,它们激不起任何波澜,但温度就那样下降。王杰希向他节制的点了点头,道了句,“欢迎回国。”显然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欢迎”,黄少天僵硬的站在原地,感到窒息——即使屋内的空气绒毛般柔软,就像春天。

  春天的时候他和喻文州并肩走在校园,街两边的石楠红色的叶片和绿色的簇拥在一起,湿润的小枝干上停着纤细花苞,它似乎感觉迟钝,还没咂出季节的精髓,因此只干巴巴的团在那里。

“哇老师你看见没,再过两天这些花就要开了,我们上课去的路上又会充满了这种…”他对这些花苞愁眉苦脸的评价道,“生命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喻文州转过身将手插在他的发中吻了他,舌尖略一用力就顶进去,衣领木质香干燥而浓郁的席卷而上,令他呼吸急促,片刻后喻文州松开手,尾音轻快上扬,“生命的味道?”语气无辜带着唇畔三分柔软的笑,独留他促红的脸。

  这和今天的有些相似,却又大相径庭。干脆的差距让心脏忍不住颤抖。

  黄少天想咧嘴笑一笑。

  操,他想,我回来怎么了?我自己画画赚的钱,我回来怎么了?不就是碰见了他一面吗?你这护犊子的表情给谁哪儿显摆呢?他亲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不爽你把他叫回来我现在给你亲回去啊?啊?

  王杰希被面前年轻人笑颜中似有似无的敌意绞的发闷,但看起来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维持着这个堪称违心的笑脸,装作毫不在意的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袋里,显得吊儿郎当,对他发出的并非欢迎的欢迎不屑一顾。

“好久不见啊王教授。”他翘起唇角,“既然喻老师喝多了就麻烦带他赶紧回去吧,这是碰见了我,要是刚才是别人,他博导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咯。”

  这话讽刺又扎耳,简直就像是个小动物为了自保拼命乍出身上仅有的那两根刺。

“黄少天。”王杰希眉头微微皱起一点,“我以为你不再是个孩子了。”

  黄少天喉头闷哼,口舌之箭锋利又迅速,笔直戳进他胸口,他眉眼沉下去:多可笑啊,他都离开了四年,而在这群衣着笔挺自视清高的教授面前还只不过是个孩子。

“我二十三了。”他纠正他。

“那就像个成年人一些。”王杰希扔了这句话给他,眼神微微上扬,单方面终止了对话,“玩的愉快,再见。”

  靠,这都什么事啊。喻文州就像个魔咒,只消遥遥一瞥,就足够把那些年的记忆放出来在他头顶群魔乱舞。黄少天咬牙切齿的想,他决定回去把那些装作不知道今晚有X大教职工聚会的“亲朋好友”,一个个拉出来用眼神枪毙。

 

  但枪毙有什么用呢?见也见了,亲也亲了。

  他能连同自己胸腔中这颗跳动的飞快的小叛徒也一起枪毙吗?

 

  “还行吗?”

  王杰希回到酒桌旁捞喻文州,这人自从胃出血后很久没再喝过酒,不过今天看起来状态还可以,站在门口挨个送走了那些学术界的朋友,神色也没什么变化,看不出难受与否。

“没什么。”喻文州淡淡道。

“周致远这是什么水平的人大家心里门儿清,你根本不用接他酒。”王杰希看着喻文州送走了最后一位后飞快松了领带,衣领中露出一截发红的白皙脖颈,“在这个专业,你才该是学校最年轻的教授博导。”如果没有那件事。

“多谢提醒。”喻文州唇角动了动,看他一眼,“走吗?”

“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了,我走回去,没多远。”

  王杰希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温吞了一刻,后腰在酒柜上找到支撑点,抬头向喻文州,“那我直说了。是,即使你能在报刊上看到他的作品展出,那也不意味着他真的有什么变化。”

  “你想去找他吗?”他拉长了声音,“他像个孩子,你怎么也像个孩子了。”

  酒柜玻璃白的刺眼,喻文州想起方才吻过的年轻人的唇瓣,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它们同几年前的记忆热烈的拥抱在一起,刹那间又归于寂静。柜台上高脚杯杯壁滚动下一颗水珠,不断地降落,降落,他长时间盯着它看,会觉得世界都在上升。

 

  “杰希。”喻文州笑了笑,没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的眼神掠过淡蓝墙壁,四周于他而言似乎都是海洋,“我曾经太过喜爱一朵花,喜爱到每时每刻都想站在他身旁,直到有一天我离开了,没有我阻挡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花开了,每个人都喜爱他。”

  “我从心底祝福那朵花。”

 

  几人把黄少天送回他的小公寓,本来气势汹汹冲回来灌他们酒的人自己却反而喝得最多,他没开口,但任谁都知道他碰见谁了,郑轩在桌下踢踢李远的腿,示意他今天这主意出的是不是有点欠妥。

  李远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没事儿兄弟,举手之劳,不用替他谢我。

  郑轩立刻扫荡腿就过去,让人重新组织语言,李远被扫了个正着,哎呦一声,连蹦带跳的搂着郑轩咬耳朵,“轩哥,我觉得喻老师是真喜欢我们黄少。”

  “你觉得?你可拉倒吧,我还觉得我能保博呢!”郑轩推了他一把,瞥了眼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的黄少天,扯着李远背过身,“收了多少好处费?”

  “不是,真的,天地良心。”李远也喝了不少酒,两人互喷酒气,声音也高了上去,“那个‘小天才’,跨专业追了咱们喻老师那么久,不是连个汤都没捞着?”

  喻老师?

  黄少天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相接涌进来的是追和久,两个字眼针尖般粗细,撩拨他的神经。

  他同醉意挣扎了一刻,鸦羽黑的睫在眼窝中掀开一条缝隙,露出朦胧的眼。

  “嘘。”郑轩见他睁开了眼,忙打断李远,几人转过身去,带着点慰藉的目光看向在沙发上躺的头发乱翘的黄少天,都是生活大条的年轻人,憋了半天也只剩一句,“要喝水吗?”

  黄少天摇了摇头,众人屏息等他下文,却见人又皱着眉倒了回去,敢情是真的“灵光返照”,最后徐景熙给他从卧室拿了条毯子盖上,想要把被角给他掖进去时遭到了剧烈的反抗,睡了后的黄少天跟个狮子一样闭着眼缩成一团,可谁都碰不得,几人木桩一样在门口站了一会,无聊到数黄少天的眼睫毛,但谁也不敢走,过了会,黄少天眉梢轻轻跳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老师。”


  老师。


  梦里,所有人影都纠缠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五官,色块斑驳纷飞,世界是紫色的,蓝色的太阳从粉色海中升起,金色的飞鸟划过水面,白色沙滩上他正在和谁接吻,剧烈的撕咬,那人将他压在身下,进入时有着春天般绵长的嗓音,柔软的叫他,少天。


  酒店里俩人沉默了几分钟。 

  王杰希皱着眉看了他一会,“你就鬼扯吧。”他赤裸裸的总结,“祝福他你还强吻他?”

“我说我祝福他。”喻文州悠悠的拨弄了一下衣扣,“又没说我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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