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永不止息。

【巍澜】膝下


  梗自赵处开天眼,可见过往与预知,凑巧看到了沈巍下跪。

  


  何妨呢,膝下千金,不及你。

 

  赵云澜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眼睛会看到什么的,他控制不了这玩意儿,好像自从他瞎了又复明后,这东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随机给他找点不痛快。

  那天看到的老头子车祸,已经给他心上横竖来了两刀,有的事不遇见你就不会知道它到底在心间重几斤几两,虽然到头来只不过是个幻影,但联想到之前自己梦到的老楚和小郭那事儿,他还是鲠的难受,全身都跟在火上小烤香煎似的。

 

  更别提沈巍…

 

  沈巍,他按着心口叹了声气,这人怎么就这么不会来事儿呢?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半句话,结果到了这档,回他的道理讲的比他还多,堂堂黑袍斩魂使,搁哪儿都是要众人五米外叩头退避,上至碧落下黄泉,没有他斩不得的东西,这么些年,只见他眉目坚冷,来去清淡,还没见他像昨天那样张口失笑,整个人画一样的眼睛,就那么望着他,对他说,值得。

  值得?值个屁。

  赵云澜忍不住骂骂咧咧,老子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但瞎了就瞎了,值得你……值得你他妈用命来换吗?

  他心上就跟有谁在最柔软的地方捏了一把似的,又涨又酸软,疼的厉害,直往外冒水,鼻腔也过电一样麻木,眉头再一皱,他闭上眼,仰头就倒在靠背椅上躺了过去,他赵云澜天不怕地不怕,一手阴兵天地人神皆可杀,霸道的恨不得与天比高,却生怕被别人看到他赤红的眼圈。

  这太丢人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自觉还没为谁这么憋屈窝囊过,有家不能回,有人…不能疼。

  疼他?不给他点教训下次这人怕不是就得剖心挖腹给他看了,赵云澜忍不住一个哆嗦,他觉得自己真是怂到了极点,以往鬼片里这种场景也只够让郭长城那小屁孩吓得哭天喊地,什么时候轮到他光脑中想一想,就吓的哆嗦。

  那老头子跟他说,别想什么是非长久,别估计什么生死与共,都他妈放屁,有谁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干白去见天的想那些出生入死吗?那些能看的穿是非长久生死的,永远都是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盘腿一坐,说,来吧,我生生死死都不怕了,其实心里没人不哭天抢地的想活下去。

  沈巍,他能免俗吗?他不能免俗。

  赵云澜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用自己的命去跟另一个人兑换,想来这斩魂使大人,也终究没看破生死长久罢了。

  脑内浆糊一样的思绪按了葫芦起了瓢,赵云澜又叹口气,窗外的光线都跟针尖一样刺着他的太阳穴,昨晚根本没睡,沈巍走后他坐在茶几边上抽完了三天份的烟,直到嗓子里都带着血的滋味,神经也开始沁出醉烟的意思,他才摇摇晃晃走出门,一路上跟几条流浪狗面对面傻笑着进了光明路四号大门,所里阿飘见他来了都哗啦一下起身,他虚虚按了按手掌说啊大家随意大家随意,接着就闪身进了办公室,自觉把神态控制的滴水不漏,隔了些天汪徵才幽幽跟他说,那天他眼中红的滴血,唇边笑的再大大咧咧都掩盖不住周身跟从忘川下回来一样的肃杀气场,如果不是他就那样飞快进了办公室,所里都还以为他刚玩笑之间屠了半个地府回来,想到所里冲个澡。

  他才知道自己已经难以自持到了什么程度。

  可能光线太好,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是见不得太好的阳光的,总觉得那些金色的日头是在跟他作对。赵云澜头疼厉害,眼睛也花的很,他用指尖掐了掐眉心,准备眯一会,短暂逃避一下这令人揪心的现实。

  然而一眨眼,他刚觉得自己思绪沉下去,眼前就出现一片白茫茫雾气,这睡着的也太快了,他心想,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他往前走了几步,浓雾散去,月黑压头,只有几盏灯惨淡的挑着亮度,他定睛一看,才发觉是几天前那家小诊所,他转了转头,有行人从他身边穿过去,似乎压根没注意到他,赵云澜心头噢了一声,得,的确是在做梦。

  他走了几步,刚想从诊所旁边离开,却忽然耳朵一尖,捕捉到了点里面的话语,声音熟悉的让人胆颤,他猛的转过身跑到诊所门前,雕花木门半开着,沈巍露出半个身影,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

  他又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他来找过这个庸医?

  赵云澜皱了皱眉,沈巍啊沈巍,你……接着他愣住了,他看见一向沉郁淡然的斩魂使,蓦然间攥紧了拳,骨节都突兀的发白,他几乎以为这人下一刻就要抽出三尺三寸的斩魂刀,将面前人一刀毙命。

  “哎,你别…”赵云澜脱口而出,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做梦,喊破喉咙也最多醒来口渴一阵,然而沈巍就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似的,他松开了攥紧的指节,掌心留下四道扎眼的红。

  他冲那医生鞠了一躬,刹那间赵云澜感到自己熟悉的那个沈巍又回来了,他刚松一口气,看着他礼毕,缓缓转身走出门槛,接着双膝一曲,笔直的跪了下去。

 

  赵云澜几乎疯了。

  他生平体会到疯狂这个词汇,只用了一个屈膝的时间。

 

  他唇枪舌剑的口齿几乎打结,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怒吼,都在喷火,血液倒流进胸口拼命想涨破那个狭小的心房,他张口结舌,他被自己的血灼烧的体无完肤,汪徵玩笑说那天他像是屠了半边地府,他现在真的想去这么做了。

  他步下一个趔趄冲了过去,脚步动的比他的头脑要快的多,让他几乎绊倒自己,他跌撞的踉跄到沈巍身边,徒劳的拉扯他的衣摆大吼,“——你给我起来,沈巍!!听到没有,你他妈给我起来!!”

  他的手只能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他精疲力竭的想抓住什么,但却只像个疯子一样跳脚和嘶吼:

  “沈巍,你——你他妈起来,我让你跪了吗,你他妈就这么作践自己的?!”

  “我就是个傻逼,你就让我这个傻逼瞎了吧,他瞎了还能少去作妖一些,为国家深资源为社会做贡献,给所里节约经费,行吗,你就让我这个傻逼瞎着吧,我求你了,沈巍!”

  沈巍耳畔扫过一阵夜风,他眯了眯眼,背对的门外路过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不为所动,似乎膝下正坠了千两黄金。

 

  “——你他妈就是这么作践我爱人的?!”他吼出这句话后,喉中终于尝到了半点咸腥,雨水啪的一声开始落点,他低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深处云雾滚动了一下,不动了。

  赵云澜没再说话,他伸手下意识想遮挡在沈巍头顶,雨水却接连从掌心穿了过去,密密麻麻,很快湿透了沈巍的额发,眉骨,眼眶,鼻梁,直到微抿的唇边。

  他徒劳的替他挡着瓢泼大雨,雨水越来越急,跟撒泼似的下,赵云澜终于扬起头,在这滚滚雨水中放声大笑起来,目中无泪,笑语癫狂。

  你要他怎么见识到别人替他低头,你要如何让他答应用所爱之人荣辱替自己来换取这可怜的半段光明?赵云澜宁可自己彻彻底底做个瞎子,他骄傲的活了半辈子,到头来却连他爱之人爱他之人都保全不得。

  有的人,你只觉得要是对不起他,你就真不是个东西。

  我真不是个东西。他一字一句的想,仿佛用钝刀刮着自己的心口,我…沈巍啊…我放了那么多大话说要护你,到头来,你为我流血又流泪。

  

  末了,赵云澜蹲下身,索性敞腿坐在沈巍身边,定定看他,沈巍胸口涌出淡淡白光,照的他整个脸都柔和,静穆的近乎神圣。


  有伤人之器而不伤人,有急人之心而不迫人,设武备而不为害,三圣亲至,莫过于此。


  沈巍的发湿透的挂在眉眼上方,那双眼睛依然淡然如化,温润如初。

  他似乎已经置身暴雨之外,心尖上只用亮着那三个字的人名,就足够让他悠游自在的活下去。

  赵云澜看着他笑。

 

  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

  

  接着他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几乎见血,打的他扭过头去,火辣辣的疼,他闭眼挣扎了片刻,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他正感到有人淅淅索索的在他身边,他猛的迫使自己清醒,就看见沈巍正给他搭上衣服的双手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神也迅速沉了下去,唇角一颤,躲开了。

  “我…你别生气,我就是有些不放心。”他声音轻飘的像半缕风过,低哑道,“我现在就走,你多睡一会。”

  他转身就走,赵云澜猛的起身,一把扯住了他。沈巍有些惊讶的转身,眉眼里藏着些微的紧张,“云…”他刚启唇说了半个字,赵云澜已经贴了过去,封住了他的双唇,沈巍愣了愣,很快由被动变为主动,极尽可能的回吻。

  片刻,赵云澜一指一指的松开捏着他手腕的指节,那儿被攥的发白,沈巍却丝毫未觉,结束了亲吻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控,胆战心惊的等着发落。

  赵云澜抬头看他,唇还因为刚才的事迹透着粉,沈巍注意到他眼中红的灼人,心下一沉眉梢飞快的皱紧,下意识道,“你…你做什么了?轮回晷又反噬了吗?你让我看看…”

  赵云澜却只捉住了他伸来的手,略低了眼,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的像流过血,他低声道,“沈巍…”他缓缓搂过他的肩头,将自己放在他颈边,手指抚着他的发,“小巍…答应我,别再作践你自己。”

  “我不同意,你就没权利处理我爱的人,懂吗?”

  沈巍一怔,忽然开始颤抖,他伸手环过赵云澜的身体,将这个人勒紧在怀中,紧紧吻着他的发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赵云澜突然就松快的哼了一声,他叹了口气,享受了片刻的拥抱,从沈巍怀中退了出来,一溜身跳下刚才坐着的桌角,提溜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抖了抖,“走吧,回家。”

  沈巍眼神又轻轻颤动了一瞬间,接着他拿过一旁的教案,抬头对上那人含笑的眼眸道,

  “哎。”

  回家。

  

  日月星芒,天老地荒;山川河海,既往不咎。

  是以为昆仑。


end.

*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

  爬墙一秒,阿弥陀佛(给我宝贝舍友产粮

  喻黄朋友们可以略过了

一小时激情速成粮,八要纠结逻辑。

高亮:吐槽文烂可以,但这里不是剧情糟糕吐槽废水站…谢谢理解,剧情是窝火,八过大家要明白为何鬼王最终成圣。

惊了,后续粮应该会迁到小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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